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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 class="q">【毛批：此回纪三分之终，而非纪一统之始也。书为三国而作，则重在三国，而不重在晋也。推三国之所自合，而归结于晋武；犹之原三国之所从分，而追本于桓、灵也。以虎狼之秦而吞六国，则始皇不可以比汤、武；以篡窃之晋而并三国，则武帝岂足以比高、光？晋之刘毅对司马炎曰：“陛下可比汉之桓、灵。”然《三国》一书，以桓、灵起之，即谓以桓、灵收之可耳。
前回晋之篡魏，与魏之篡汉，相对而成篇；此回炎之取吴，亦与昭之取蜀，相对而成篇。而前回于不相似之中，便有特特相类者，见报应之不殊也；此回于极相似之中，偏有特特相反者，见事变之不一也。如邓艾之拒姜维，悉力攻击；而羊祜之交陆抗，通好馈遗，则大异。钟会之忌邓艾，彼此不合；而杜预之继羊祜，前后一心，则大异。伐蜀之议，决诸终朝；而伐吴之议，迟之又久，则大异。平蜀之役，二将不还；而平吴之役，全师皆返，则大异。“此间乐，不思蜀”之刘禅，以懦而称臣；而“设此座以待陛下”之孙皓，以刚而屈首，则又大异。至于取蜀之难，难在事后：邓艾专焉，钟会叛焉，姜维构焉，而邵悌忧之，刘实知之，司马昭亦料之矣；取吴之难，难在事先：羊祜请焉，杜预劝焉，王浚、张华又赞焉，而冯纯沮之，荀勖、贾充沮之，王浑、胡奋亦欲缓之矣。比类而观，更无分寸雷同，丝毫合掌。凡书至终篇，每虞其易尽。有如此之竿头百尺，愈出愈奇者哉！
《三国》一书，每至两军相聚、两将相持，写其勇者，披坚执锐，以决死生；写其智者，殚虑竭思，以衡巧拙：几于荆棘成林，风云眩目矣。忽于此回见一轻裘缓带之羊祜，居然文士风流；又见一馈酒受药之陆抗，无异良朋赠答。令人气定神闲，耳目顿易，直觉险道化为康庄，兵气销为日月，真梦想不到之文。
或谓大夫之交不越境，以羊、陆二人交欢边境，如宋华元、楚子反之自平于下，毋乃有违君命乎？予曰不然。一施德而一施暴，则人尽舍暴而归德，而施暴者将为施德者之所制矣。彼以德怀我之人，是欲不战而服我也；我亦以德怀彼之人，是亦欲不战而服彼也。外似于相和，而意实主于相敌，又何议焉？
中原之兵，所以难于取吴者，有前事以为之鉴也。周郎有赤壁之捷，陆逊有猇亭之捷，徐盛有南徐之捷，朱桓有江陵之捷，周鲂有石亭之捷，丁奉有徐塘之捷，斯诚未易图矣。而郭知从前之难，则屡战而不克；向后之易，则一战而成功。贯索之舰，断之以刀，连环之舟，焚之以火，吴之摧敌者有然；时移势改，险不足恃。凡古今成败无常，皆当以此类之。
三国之兴，始于汉祚之衰；而汉祚之衰，则出于阉竖之欺君与乱臣之窃国也。一部大书，始之以张让、赵忠，而终之以黄皓、岑昏，可为阉竖之戒。首篇之末，结之以张飞之欲杀董卓；终篇之末，结之以孙皓之讥切贾充，可为乱臣之戒。
三国以汉为主，于汉之亡可以终篇矣；然篡汉者魏也，汉亡而汉之仇国未亡，未足快读者之心也。汉以魏为仇，于魏之亡，又可以终篇矣；然能助汉者吴也，汉亡而汉之与国未亡，犹未足竟读者之志也，故必以吴之亡为终也。至于报报之反，未有已时。禅、皓稽首于前，而怀、愍亦受执于后；师、昭上逼其主，而安、恭亦见逼于臣；西晋以中原而井建业，东晋又以建业而弃中原；晋主以司马而吞刘氏，宋主又以刘氏而夺司马：则自有两晋之史在，不得更赘于三国之末矣。】</span>
却说吴主孙休，闻司马炎已篡魏，知其必将伐吴，忧虑成疾，卧床不起，乃召丞相濮阳兴入宫中，令太子孙单（上雨下单）出拜。吴主把兴臂、手指单（上雨下单）而卒。兴出，与群臣商议，欲立太子孙单（上雨下单）为君。左典军万彧曰：“单（上雨下单）幼不能专政，不若取乌程侯孙皓立之。”<span class="q">【毛夹批：何不仍求孙亮而复立之？】</span>左将军张布亦曰：“皓才识明断，堪为帝王。”丞相濮阳兴不能决，入奏朱太后。太后曰：“吾寡妇人耳，安知社稷之事？卿等斟酌立之可也。”<span class="l">【贽眉批： 好个误事太后。】</span><span class="h">【钟眉批：误事太后。】</span>兴遂迎皓为君。皓字符宗，大帝孙权太子孙和之子也。当年七月，即皇帝位，改元为元兴元年，封太子孙单（上雨下单）为豫章王，追谥父和为文皇帝，尊母何氏为太后，<span class="q">【毛夹批：若论入继大统，便不当自帝其父。】</span>加丁奉为右大司马。次年改为甘露元年。皓凶暴日甚，酷溺酒色，宠幸中常侍岑昏。<span class="q">【毛夹批：又是一个中常侍，与蜀之黄皓正是一对。】</span>濮阳兴、张布谏之，皓怒，斩二人，灭其三族。<span class="q">【毛夹批：第一便杀两个顾命定策大臣，其亡可知。】</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濮阳兴死不足惜。】</span><span class="z">【渔眉批：第一便杀大臣，其亡可知。】</span><span class="h">【钟眉批：濮阳兴死不足惜。】</span>由是廷臣缄口，不敢再谏。又改宝鼎元年，以陆凯、万彧为左右丞相。时皓居武昌，扬州百姓溯流供给，甚苦之；又奢侈无度，公私匮乏。陆凯上疏谏曰：
今无灾而民命尽，无为而国财空，臣窃痛之。昔汉室既衰，三家鼎立；今曹、刘失道，皆为晋有：此目前之明验也。臣愚但为陛下惜国家耳。武昌土地险瘠，非王者之都。且童谣云：“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止武昌居！”此足明民心与天意也。今国无一年之蓄，有露根之渐；官吏为苛扰，莫之或恤。大帝时，后宫女不满百；景帝以来，乃有千数。此耗财之甚者也。又左右皆非其人，群党相挟，害忠隐贤，此皆蠹政病民者也。愿陛下省百役，罢苛扰，简出宫女，清选百官，则天悦民附而国安矣。
疏奏，皓不悦。<span class="z">【渔眉批：惠言逆耳。】</span>又大兴土木作昭明宫，令文武各官入山采木。<span class="q">【毛夹批：又有曹睿之风。】</span>又召术士尚广，令筮蓍问取天下之事。尚对曰：“陛下筮得吉兆：庚子岁，青盖当入洛阳。”<span class="q">【毛夹批：为后文降晋之兆。刘禅误信师婆，师婆之言不应；孙皓误信术士，术士之言却应。】</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刘家听了师婆坏了事，孙家又听术士、筮蓍，如何不败？】</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就后文降晋之兆。】</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刘家听师婆，孙家又听术士，如何不败？】</span>皓大喜，谓中书丞华核曰：“先帝纳卿之言，分头命将，沿江一带，屯数百营，命老将丁奉总之。朕欲兼并汉土，以为蜀主复 仇，当取何地为先？”<span class="q">【毛夹批：既好土木，又好甲兵，其亡可知。】</span>核谏曰：“今成都不守，社稷倾崩，司马炎必有吞吴之心。陛下宜修德以安吴民，乃为上计。若强动兵甲，正犹披麻救火，必致自焚也。愿陛下察之。”<span class="q">【毛夹批：前以一吴伐一魏，尚不能胜；今晋兼魏、蜀，是又两魏矣，以一吴伐两魏岂能胜乎？华核之言最是老成。】</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千古至言。】</span><span class="z">【渔眉批：有先见之明。】</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华核至言。】</span>皓大怒曰：“朕欲乘时恢复旧业，汝出此不利之言！若不看汝旧臣之面，斩首号令！”叱武士推出殿门。华核出朝叹曰：“可惜锦绣江山，不久属于他人矣！”<span class="q">【毛夹批：为吴亡伏笔。】</span>遂隐居不出。于是皓令镇东将军陆抗部兵屯江口，以图襄阳。
早有消息报入洛阳，近臣奏知晋主司马炎。晋主闻陆抗寇襄阳，与众官商议。贾充出班奏曰：“臣闻吴国孙皓，不修德政，专行无道。陛下可诏都督羊祜率兵拒之，俟其国中有变，乘势攻取，东吴反掌可得也。”<span class="q">【毛夹批：平吴之未遣杜预而先遣羊祜，犹平蜀之未遣钟会而先遣邓艾也。】</span>炎大喜，即降诏遣使到襄阳，宣谕羊祜。祜奉诏，整点军马，预备迎敌。自是羊祜镇守襄阳，甚得军民之心。吴人有降而欲去者，皆听之。减戍逻之卒，用以垦田八百余顷。<span class="q">【毛夹批<span class="z">（渔眉批）</span>：与孔明屯田渭滨，姜维屯田沓中，前后相似。】</span>其初到时，军无百日之粮；及至末年，军中有十年之积。祜在军，尝着轻裘，系宽带，不披铠甲，帐前侍卫者不过十余人。<span class="q">【毛夹批：彬彬然有儒雅之风，其视羽扇纶巾亦不多让。】</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好个有用将军，<span class="h">（钟眉批：）</span>好个风流主帅。】</span>一日，部将入帐禀祜曰：“哨马来报：吴兵皆懈怠。可乘其无备而袭之，必获大胜。”祜笑曰：“汝众人小觑陆抗耶？此人足智多谋，日前吴主命之攻拔西陵，斩了步阐及其将士数十人，吾救之无及。<span class="q">【毛夹批：在羊祜口中补前文所未及。】</span>此人为将，我等只可自守，候其内有变，方可图取。若不审时势而轻进，此取败之道也。”<span class="q">【毛夹批：自邓艾与姜维苦战之后，又见此一段不战之文，出人意外。】</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识货。】</span><span class="z">【渔眉批：陆抗之勇在羊祜口中说出。】</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囗有鉴赏。】</span>众将服其论，只自守疆界而已。
一日，羊祜引诸将打猎，正值陆抗亦出猎。羊祜下令：“我军不许过界。”众将得令，止于晋地打围，不犯吴境。陆抗望见，叹曰：“羊将军有纪律，不可犯也。”日晚各退。<span class="q">【毛夹批：曹操与孙权书曰：“愿与将军会猎于吴。”是以猎为战也。今观此二人之猎，何其从容不迫两无猜忌乎！】</span>祜归至军中，察问所得禽兽，被吴人先射伤者皆送还。<span class="q">【毛夹批：更妙。】</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晋人风流，将帅无不如此。可仰，可仰。】</span><span class="z">【渔眉批：送还的妙。】</span><span class="h">【钟眉批：晋人风流，将帅亦然。】</span>吴人皆悦，来报陆抗。抗召来人入，问曰：“汝主帅能饮酒否？”来人答曰：“必得佳酿，则饮之。”抗笑曰：“吾有斗酒，藏之久矣。今付与汝持去，拜上都督。此酒陆某亲酿自饮者，特奉一勺，以表昨日出猎之情。”<span class="q">【毛夹批：周瑜饮玄德以酒是歹意，陆抗送羊祜以酒是美情。】</span>来人领诺，携酒而去。左右问抗曰：“将军以酒与彼，有何主意？”抗曰：“彼既施德于我，我岂得无以酬之？”众皆愕然。
却说来人回见羊祜，以抗所问并奉酒事，一一陈告。祜笑曰：“彼亦知吾能饮乎？”遂命开壶取饮。部将陈元曰：“其中恐有奸诈，都督且宜慢饮。”祜笑曰：“抗非毒人者也，不必疑虑。”竟倾壶饮之。<span class="q">【毛夹批：关公饮鲁肃之酒是大胆，羊祜饮陆抗之酒是雅量。】</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的是一地风流将军。】</span><span class="z">【渔眉批：送酒之奇，而饮酒更奇。】</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劲敌翻成交欢，绝世如（妙）人。】</span>自是使人通问，常相往来。一日，抗遣人候祜。祜问曰：“陆将军安否？”来人曰：“主帅卧病数日未出。”祜曰：“料彼之病，与我相同。吾已合成熟药在此，可送与服之。”<span class="q">【毛夹批：孔明识周郎之病以不药药之，羊祜识陆抗之病即以药药之。一是赌智斗巧，一是开心见诚。】</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送药之奇，而服药者更奇。】</span>来人持药回见抗。众将曰：“羊祜乃是吾敌也，此药必非良药。”抗曰：“岂有鸩人羊叔子哉！<span class="q">【毛夹批：曹操不信华陀，是奸雄机智；陆抗不疑羊祜，是良将高怀。】</span>汝众人勿疑。”遂服之。<span class="h">【钟眉批：千古兵将，有此而已。】</span>次日病愈，众将皆拜贺。抗曰：“彼专以德，我专以暴，是彼将不战而服我也。今宜各保疆界而已，无求细利。”<span class="q">【毛夹批：正是羊叔子敌手。】</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千古兵符，有此而已。】</span>众将领命。
忽报吴主遣使来到，抗接入问之。使曰：“天子传谕将军：作急进兵，勿使晋人先入。”抗曰：“汝先回，吾随有疏章上奏。”使人辞去，抗即草疏遣人继到建业。<span class="q">【毛夹批：时吴主皓已还都建业。】</span>近臣呈上，皓拆观其疏，疏中备言晋未可伐之状，且劝吴主修德慎罚，以安内为念，不当以黩武为事。<span class="l">【贽眉批： 至言，至言！】</span>吴主览毕大怒曰：“朕闻抗在边境与敌人相通，今果然矣！”遂遣使罢其兵权，降为司马，却令左将军孙冀代领其军。<span class="q">【毛夹批：阎宇代姜维，蜀主但有其意；孙冀代陆抗，吴主竟有其事。】</span>群臣皆不敢谏。吴主皓自改元建衡，至凤凰元年，恣意妄为，穷兵屯戍，上下无不嗟怨。丞相万彧、将军留平、大司农楼玄三人见皓无道，直言苦谏，皆被所杀。前后十余年，杀忠臣四十余人。<span class="q">【毛夹批：羊祜所谓孙皓之暴过于刘禅，正为此也。】</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屡屡杀害忠良，皆亡国之道也。】</span>皓出入常带铁骑五万。群臣恐怖，莫敢奈何。
却说羊祜闻陆抗罢兵，孙皓失德，见吴有可乘之机，乃作表遣人往洛阳请伐吴。<span class="q">【毛夹批：陆抗谏伐晋而羊祜请伐吴，其言似异而其音实同。】</span><span class="l">【贽眉批<span class="h">（钟眉批）</span>： 老将。】</span>其略曰：
夫期运虽天所授，而功业必因人而成。<span class="q">【毛夹批：此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二语倒转说来。孔明谓天时之不可强，羊祜谓人事之不可怠。】</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英雄伟语。】</span>今江淮之险，不如剑阁；孙皓之暴，过于刘禅。吴人之困，甚于巴蜀，而大晋兵力，盛于往时。不于此际平一四海，而更阻兵相守，使天下困于征戍，经历盛衰，不可长久也。<span class="q">【毛夹批：非好黩武，正欲止武；非好动兵，正欲息兵。盖吴平则征戍可息也。】</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老将料敌如视诸掌。】</span>
司马炎观表大喜，便令兴师。<span class="q">【毛夹批：伐吴之事，于此一紧。】</span>贾充、荀勖 、冯紞三人，力言不可，炎因此不行。<span class="q">【毛夹批：伐吴之事，于此一宽，此是第一层曲折。】</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一闻即欲兴师，而复又终止，文法曲折。】</span>祜闻上不允其请，叹曰：“天下不如意者十常八九。今天与不取，岂不大可惜哉！”<span class="q">【毛夹批：亦是至言。】</span>至咸宁四年，羊祜入朝，奏辞归乡养病。炎间曰：“卿有何安邦之策，以教寡人？”祜曰：“孙皓暴虐已甚，于今可不战而克。若皓不幸而殁，更立贤君，则吴非陛下所能得也。”<span class="q">【毛夹批：陆抗未去，则吴不可得；孙皓既死，则吴亦不可得。】</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此至言也。】</span>炎大悟曰：“卿今便提兵往伐，若何？”<span class="q">【毛夹批：伐吴之事，又于此一紧。】</span>祜曰：“臣年老多病，不堪当此任。陛下另选智勇之士，可也。”<span class="q">【毛夹批：伐吴之事，又于此一宽，此第二层曲折。】</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伐吴之事于此又一紧，而又一宽，曲折更妙。】</span>遂辞炎而归。是年十一月，羊祜病危，司马炎车驾亲临其家问安。炎至卧榻前，祜下泪曰：“臣万死不能报陛下也！”炎亦泣曰：“朕深恨不能用卿伐吴之策。今日谁可继卿之志？”祜含泪而言曰：“臣死矣，不敢不尽愚诚，右将军杜预可任。若伐吴须当用之。”<span class="q">【毛夹批：钟会与邓艾彼此相妒，羊祜与杜预前后相荐，与前回相反而相对。】</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羊祜之荐杜预，与钟会之妒艾彼此相反。】</span>炎曰：“举善荐贤，乃美事也。卿何荐人于朝，即自焚奏稿，不令人知耶？”<span class="q">【毛夹批：钟会伐国欲密，羊祜荐人亦欲密。伐国之密，恐其备我也；荐人之密，恐其感我也。恐其备我不足奇，恐其感我则奇矣。】</span>祜曰：“拜官公朝，谢恩私门，臣所不取也。”<span class="q">【毛夹批：如此则免朝廷朋党之疑，可为万世人臣之法。】</span><span class="h">【钟眉批：羊祜正大老朝。】</span>言讫而亡。炎大哭回宫，敕赠太傅、钜平侯。南州百姓闻羊祜死，罢市而哭。江南守边将士，亦皆哭泣。襄阳人思祜存日，常游于岘山，遂建庙立碑，四时祭之。往来人见其碑文者，无不流涕，故名为“堕泪碑”。<span class="q">【毛夹批：与蜀人之思武侯、南人之思武侯仿佛相似。】</span><span class="z">【渔眉批： 与蜀人之思武侯仿佛相似，真纯臣也。】</span>后人有诗叹曰：
晓日登临感晋臣，古碑零落岘山春。松间残露频频滴，疑是当年堕泪人。<span class="l">【贽眉批<span class="h">（钟眉批）</span>： 诗大可。】</span>
晋主以羊祜之言，拜杜预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事。杜预为人，老成练达，好学不倦，最喜读左丘明《春秋传》，坐卧常自携，每出入必使人持《左传》于马前，时人谓之“《左传》癖”。<span class="q">【毛夹批：关公好读《春秋》，杜预好读《左传》，正复相对。】</span>及奉晋主之命，在襄阳抚民养兵，准备伐吴。
此时吴国丁奉、陆抗皆死，吴主皓每宴群臣，皆令沉醉；又置黄门郎十人为纠弹官。宴罢之后，各奏过失，有犯者或剥其面，或凿其眼。<span class="q">【毛夹批：此断胫剖心之类也。不意读至《三国演义》终篇，如见《封神演义》首卷。】</span><span class="l">【贽眉批： 如此妙人，安有不丧家败国之理？】</span><span class="z">【渔眉批：种种皆亡国之兆。】</span><span class="h">【钟眉批：如此之人，安有不丧家失国。】</span>由是国人大惧。晋益州刺史王浚上疏请伐吴。其疏曰：
孙皓荒淫凶逆，宜速征伐。若一旦皓死，更立贤主，则强敌也；<span class="z">【渔眉批： 与羊祜之言相合。】</span>伐之当急者一。臣造船七年，日有朽败；<span class="q">【毛夹批：伐之当急者二。】</span>臣年七十，死亡无日。<span class="q">【毛夹批：伐之当急者三。】</span>三者一乖，则难图矣。愿陛下无失事机。<span class="q">【毛夹批：孔明《出师表》有六不可解，王浚伐吴表有三不可失。孔明意在尽人事，王浚意在顺天时。】</span>
晋主览疏，遂与群臣议曰：“王公之论，与羊都督暗合。朕意决矣。”<span class="q">【毛夹批：伐吴之事，又于此一紧。】</span>侍中王浑奏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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