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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同年翁仲淵殿撰從尊甫藥房先生出塞》七古一首,中有云:「君家季父天下奇,曾辭使節披萊衣。」謂叔平相國也。公自注:「藥房先生在詔獄時,余兩次入獄省視之,録此詩以見予與翁氏分誼不淺。後來叔平相國一意傾陷,僅免於死,不亞奇章之於贊皇。此等孽緣,不可解也。」公又嘗云:「己丑、庚寅間,大樞某、大司農某,立意爲難,事事詰責,不問事理,大抵粤省政事,無不翻駁者,奏咨字句,無不吹求者。醇賢親王大爲不平,乃於議粤省所奏事,一一皆奏請特旨准行,並作手書與樞廷諸公曰:『公等幸勿藉樞廷勢,恐喝張某。』又與大司農言曰:『如張某在粤有虧空,可設法爲之彌補,不必駁斥。』其實粤省報銷,並不爲多,然賢王之意,則可感矣。」云云。可見叔平相國與公見甚深,但不知何以致此?查公督粤時,如造册、報銷、添募、潮營等事,皆遭駁斥;又奏建瓊廉海口炮臺以固防局,諭旨責其動用巨款,率行定議;甚至隨帶親兵數十人,亦遭申斥不准。洵可謂無不翻駁,無不吹求者矣。非有人從中傾軋,決不至此。公生平孤立無助,朝右同心者,惟李高陽一人,此外雖樞邸不通書問,賀歲時,僅寄一名刺而已。使非忠結主知,誠感賢王,烏能安其位而發舒其志意,以盡蹇蹇之忱哉?公所謂某樞,係指孫萊山相國(毓文),某農部,即叔平相國也。此詩之作在前。其時翁(同書〕巡撫安徽,值苗沛霖之變,壽州失守遣戍。其子即曾源殿撰,於公爲同年,公以第三人及第也。

    從來游山詩,無不敷陳峰巒之美,林壑之勝者,文襄則予奪甚嚴,必覈名實。如《游西山》詩:「策蹇尋山冒殘暑,食宿招提已四五。仙嶂靈湫哪得逢?枉使人畜揮汗雨。」《潭柘》詩:「累代莊嚴抵布金,窮山涸澗造叢林。能吟堪畫無多處,止有山門百步陰。」直以《春秋》筆法行之,可見老輩風骨也。

    文襄平生以陶桓公自况,蓋經濟學問,所步趨者在此。其《過桓公祠》詩云:「虚譽回翔殊庾亮,替人辛苦覓愆期。」蓋慨時無人,實自傷也。予挽公詩有云:「彌留天下計,繼座孰愆期?」亦是此意。公彌留時,命余代擬遺摺,遺摺之始見於史册者,即桓公之疏也。

    詩題有闊大難於著筆而見力量者,如公《輓彭剛直公》詩,起四句云:「神州貫長江,其南際漲海。江海幸息浪,砥柱今安在?」包掃一切,可謂大手筆矣。此等處,老杜而後,惟東坡擅場。如《行瓊儋間夢中得句》詩,起四句云:「四州環一島,百洞蟠其中。我行西北隅,如度月半弓。」遂已説盡。是其例也。

    詠物詩正面寫最難。公《詠蜀葵花》云:「娟若芙蓉鬬秋霜,直如枲麻出蓬莠。」《王樓營見杏花新柳》詩:「枝裊鵝黄已蔽腰,蒂融絳蠟齊破蕊。」《濟南行宫海棠》詩:「柔條妍似初中酒,小萼濃如乍點脣。」《天寧寺紫藤花初開獨遊賞之》詩:「纓珞菩薩低垂鬉,鱗甲蚊螭曲宛頸。密葉張幄已交蔓,細蕊編珠猶附梗。」皆從正面寫,切當不移,似易實難。

    文襄庚辰歲出都,至丁未再入,二十餘載矣,老輩凋零,風雅歇絶,守舊者率鄙陋閉塞,言新者又多後進淺躁之流,可與言者殆少。感憤之餘,屢屢形諸吟詠。一日無聊甚,約賓客數人,往看慈仁寺雙松。寺毁於庚子之亂,乃支布棚藉草而坐,都人士聚觀,途爲之塞。如洛人看温公故事。《看松》七古一首起句云:「千步廊前車如織,歸來中滿不能食。無聊欲共草木語,城南雙松上胸臆。」又云:「遺此區區老秃樹,豈足增壯帝京色?」可謂徵聲發色矣。又《西山》一首云:「西山佳氣自葱葱,聞見心情百不同。花院無從尋道士,都人何用看衰翁?」抱負感觸,更非前度劉郎之比,宜乎不勝葵麥之悲也。

    文襄《癸卯入都紀恩》詩十五首,中有「派兩次閲特科卷」一首云:「國勢須憑傑士扶,大科非比選鴻儒。阮文兆武吾何敢?忠孝專求鄭毅夫。」用宋神宗焚香告天求忠孝狀元事。「哀窈窕,思賢才」,想見老成憂國之忱。不知者或以官樣文章門面語忽之,不知此中實有一重公案,公不勝憤悒而作此詩也。特用事甚隠,即當時之人閲之,亦殊不覺耳。先是舉行經濟特科,內外大臣所保者,不免過濫,已有責言。然孝欽太后求賢意切,視之甚重,照博學宏詞故事,在太和殿考試,用高桌如殿試例。適公入都,議定學堂章程,遂另旨特派公閲卷,以外臣領首,前此未有之曠典也。閲卷之日,慶親王奕劻謂諸閲卷大臣曰:「香翁是老輩,諸公一切請教可也。」閲卷畢,賜乘轎頤和園遊山。公故貧,賞抬轎太監僅二十金,太監??眙大詫,然敢怒而不敢争論也。甲乙皆公所定,一二等共百數十人。揭曉,第一名爲梁士詒,第二名爲楊度。於是人言嘖嘖,弾劾紛起,指梁士詒爲新會族人,且有「梁頭康尾」之謡。樊山適亦入都,召對時力詆保薦之濫,善化在樞府,嫉之尤甚。孝欽爲所動,至覆試時,遂改派榮中堂(慶)爲閲卷領銜,公雖亦派在內,然非前次比矣。榮相極賞識雲南袁嘉穀卷,公謂此卷不過圓暢,嫌其空疏,榮相大不以爲然,竟置第一。閲卷後,送軍機處覆校,善化又大加淘汰,頭場所取,前五名去其四,楊、梁皆黜落,僅取廿七人而已。且擢用極薄,不及宏詞科遠甚。公以爲求賢才,屏邪曲,當並行不悖,執政專事屏抑,以遂其排忌之私,不勝憤憤,故用鄭獬事以隠剌焉。按鄭獬當英宗時,有詔諸郡敦遣遺逸之士,至則試之祕閣,命以官,頗有謬舉者,衆論喧譁,旋即廢罷。獬言:古之薦士,以爲拔十得五,猶得其半,今所失未至十五,而遽以浮言廢之可乎?願復此科,使豪俊無遺滯之歎云云。此事與當日特科事恰合,故公借用其事,用典精當如此。由今思之,當時執政預爲防杜,亦不爲無見,特不能因噎而廢食。且不料其所賞識以爲得人者,竟爲世詬病,誠可痛也。

    公陛辭時,孝欽賞銀五千兩。旋里後,以此金造慈恩學堂,教合族子弟,規模宏闊。《紀恩》詩云:「欲報慈恩似海深,窮鄉安得校如林?二疏饕餮江村陋,酒食園亭耗賜金。」及公薨,歸葬於南皮,會者萬人,即在學堂開弔。蓋公之故宅,仍係草屋,自通籍以至爲相,未增一椽一瓦,極卑陋不足以容衆也。蓋視不能旋馬者,更有進矣。

    《和茗樓南河泊之作即用九佳韻》詩云:「鑑湖儻荷君恩賜,致仕何妨被硬差。」人多未解「硬差」二字之義。按山谷《和東坡春菜》詩:「公如端爲苦筍歸,明日青衫誠可脱。」東坡見之笑曰:「黄九硬差我致仕也。」此正用其事。

    公詩主宋意唐格,取於宋者,歐陽、蘇、王三家爲多,平日爲詩文宗旨,取平正坦直,故不甚喜山谷。《摩圍閣》詩云:「黄詩多槎牙,吐語無平直。三反信難曉,讀之鲠胸臆。如佩玉瓊琚,舍車行荆棘。又如佳茶荈,可啜不可食。子瞻與齊名,坦蕩殊雕飾。」公論黄詩大旨,略見於此。朱子論山谷亦云「費安排」,又説「太好,知他用多少功夫」。略同此意。又《過蕪湖弔袁漚簃》詩云:「江西魔派不堪吟,北宋清奇是雅音。雙井半山君一手,傷哉斜日廣陵琴。」是公未嘗不取山谷,特不喜西江末派耳。予平日未嘗呈詩,戊申九日,公招飲於海淀之劉郎莊,屬即席賦詩。予呈七律一首,公甚以爲佳,云是宋詩。屬録舊作以進。公閲後,許爲「清剛幽秀」。陳弢庵先生入都,問近日都中能詩者,公首舉賤名以對。予,固學山谷者也。自後公餘侍座,嘗從容論詩,公謂:「山谷並無不可解者,學博意廣,自是大家。但我意學山谷,不如學荆公,較爲雄直耳。若歐陽,則氣象更寬博。」

    公於近人詩,最推重海藏,曰:「蘇堪是一把手。」又云:「沈培老詩學深,自是極好,惟有過深之處。」乙老亦深於山谷者,與公不甚合也。海藏集中,與公唱酬之作,無一篇不精切。公公忠純白,盡瘁國家,苦心孤詣,有非世人所知者,《入對恭紀》詩云:「高寒天鑒一生心。」又《新舊》一首云:「調停頭白范純仁。」《白日一首示樊山》云:「詩才已爲麈勞盡,霜鬢空教海內知。」所感有獨深者。蘇堪一日雅坐便談,謂公方之古人,所謂「忠順勤勞似孔明」也。公爲之起立,謙讓不遑,而慨歎首肯者再,蓋深知公之心者。故公於蘇堪之詩,獨嘆賞不置也。

    公生平不爲詞,惟有《鄴城懷古·摸魚兒》一闋,詞曰:「控中原、北方門户,袁曹舊日疆土。死胡敢齧生天子,袞袞都成囈語。誰足數?強道是、慕容拓拔如龍虎。戰争辛苦。讓倥偬追歡,無愁高緯,消受閒歌舞。 荒臺下,立馬蒼茫弔古。一條漳水如故。銀鎗鐵錯銷沉盡,春草連天風雨。堪激楚。可恨是、英雄不共山川住。霸才無主。剩定韻才人,賦詩公子,想像留題處。」蒼涼悲壯,雅與稼軒爲近。公督鄂時,閲兵洪山,馳馬如飛,銀髯飄拂,觀者塞塗,群呼天人,想見矍鑠之致。蘇堪時在幕府,曾賦《百字令》詞以獻,公拍案叫絶。今並録於下:「雨晴山出,正城東草軟,湖光摇堞。一點紅旗遥指處,萬衆沉沉初列。九地潛攻,從天倏下,客主旋相躡。閻浮俄震,火雲衝散飛蝶。 馳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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