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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科长的追悼会是一个星期天，很多市民参加。鲜花铺满整个殡仪馆。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拳头，下颌咬得紧梆梆的：“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她沿着门往下滑，坐到地上，抱住自己发抖的身躯，泪如雨下。
她不会用微信，没有qq，队长也不爱玩这些，甚至都不喜欢发短信。
她把家里翻得一片狼藉，可什么也没有。
她哭得没了力气，倒在地上呆呆盯着黑暗，一下一下地抽鼻子，四周那么安静，没有熟悉的脚步声走来，也没有人轻轻给她开灯，更没有人拥住她吻她泪湿的脸颊。
“但是，他和你不一样，队长和你不一样。你们之间的联系其实很简单，你是罪犯，他是刑警。在这场较量中，蓝千阳先生，你，输了。”
粥煮好了。甄暖盛了一碗，坐在柔柔的灯光下，慢慢地吃。
关小瑜来她身边，问：“在想什么？”
她怔了不知多久，听到软绵绵的喵喵声。
有谁在爬她的花架。
她站起身，俯视：“蓝千阳先生，密室，鞣尸，正义之师……你一步步逼他，挑战他，刺|激他，无非是想证明他和你一样，证明所谓的善只是个人尚未感同身受尚未被挑战极限时的附属与奢侈。
“小火哥哥，你的信仰是什么？”
我和队长家在那里啊。
她睡着了，枕头上是湿的。
他一走，就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一点儿痕迹都不留。像一开始就没有来过。
他笑容灰败：“是吗？”
甄暖在角落里，看着人们来来往往地祭拜。
甄暖回到局里，才走上办公大楼的台阶就接到林子电话，说林画眉自杀了，用被单串成的布条把自己吊死在电视机上。
千阳抬眸。
信件、录音笔、音频、视频、字条……他准备赴死时难道没有想和她说的？
他过去的十年，就是这么一天天熬过来的。
薄薄的月光从淡蓝色的木栏窗外洒进来，美得像梦境。
关小瑜心疼得要碎掉，几次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人都死了。估计以后也没什么作用了。”关小瑜寻常说着，不似平日里的严谨，见助手纳闷，她又改口，“但也是要录入的。我去，你帮我看着显微镜。”
阿莫西林围着妈妈转，蹭蹭又舔舔，喵呜喵呜地叫。甄暖擦干眼泪，给pani盖好棉絮，抱起两只小猫去卧室。
夜深了。
树影婆娑，他沾了一身的月光。
“他料到你会给自己上最后一道保险。王子轩死时，你伪装的保镖制服上的金属粒是电焊和切割金属造成的。但在你后边几次杀人行动里都没有出现需要切割金属的疑点。他猜测你可能做了大型炸弹，可能都安放好了。
所以她手机里没有半点和他有关的片段，哪怕是短信里的一句晚安。
郑容和秦副院长商量如何处理白果，后者认为孩童天真容易脱口而出，必须除掉……而后的一切一切……
她捧着手机，又呆了呆，眼眶湿润。
那时谁会知道，一切竟开始于少年言焓的一次拯救。
就像她和谭队和蓝千阳说的，言焓死前在想什么，她知道，她全都知道。
千阳脸色骤变：“你们早知道爆炸地点？”
……
她瘪瘪嘴，委屈的眼泪热乎乎地涌出来，她把它们俩揽进怀里：“阿莫西林……队长死掉了……怎么办……我以后该怎么办？”
甄暖挂了电话，怔松着在夜风里站了一会儿，划开微信，纪法拉又发了一条过来，点开听：
又是一年冬天。
甄暖稳稳坐下，无声看了他好久，才开口：“林老师自杀了。”
……
今天是腊八，课上得有些晚。她在巷子口买了菜，慢吞吞走回家里。蓝色小院依然美如画，爸爸妈妈去澳大利亚晒太阳去了。
甚至，他们都没来得及在一起照一张照片。
“我在8点过1分的时候给她听了一段话。”甄暖播放了那条微信语音。
她这才知道那天在医院里的话对他伤害有多深。他选择去死的时候，连一句话都不肯留给她。
千阳被抓后，很多采证对比工作都要尽快做好，以便移交给检察官进行审判。
队长说，如果回深城，他不当警察了，但他尊重她，让她继续做她心爱的法医。
那么冷的天，她没有暖宝宝，也没有队长了。
关小瑜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暖暖，他是最了不起的。外界不知道，但我们自己的档案和历史会一直记录下去。”
万籁俱寂，思念像毒一样侵蚀她的五脏六腑，剜心挫骨。她痛得蜷成一团，咬着膝盖，眼泪大颗大颗无声地落下来。
程放死后他的愤怒，也不是装的？
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也是在这个地方。少女坐在秋千上，虔诚地说：“亲爱的苏格拉底，宁死不负信仰。”
她抱着文件夹去了趟资料室，待了一会儿出来又去休息室看甄暖。
她想队长了。
她缩在角落，起初只是流泪，渐渐呜咽啜泣，到最后嚎啕大哭。她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像要把心哭出来。
他说疼，但……只有他死了，她才能慢慢知道他过去十年的痛；只有他死了，他在她心里的地位才能超过沈弋。
“不是我们，是队长。”甄暖收起手机，
言焓已不是警察，没有追悼会；很多人不知道他牺牲了，还认为“言焓”这两个字代表的意思是一个失败的刑侦队长。
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言焓推倒了第一张牌，于是，t计划沿着一条不可预知又隐有因果的轨道分崩离析。
她吃完了，洗碗放好，上了楼，洗澡。她没有社交，关了手机爬上床缩进薄被里看书。玖月晞写的，《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
她一人在家里，洗菜做饭，一人吃饭刷碗，又熬了腊八粥。
甄暖一个人回到言焓的家，推开门，门廊里一片漆黑。她背靠着门，强硬了一天的双腿开始抽筋发软，她在昏暗的门廊里脸色惨白。
走廊里分明还有他的气息，他却不在了。
关小瑜无言，想起她问言队，这么死了，不怕暖暖心疼吗？
“蓝千阳先生，你难道还不明白，从那一刻开始，或许队长自己也没想到，他的一个善举点燃了t计划覆灭的导火索。”
抱着贝司的少年抬头：“哦？阿时，那你的信仰是什么？”
“队长！”她的眼泪在顷刻间决了堤，扑上去拉开木门。
再次见面，千阳平静了很多。
寒冬的深夜，她搂着两只小猫缩在被子里，泪水无声流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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