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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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不知道具体的?他能不能说?”逼到极致,曹凯也顾不得尊卑,“他到底知道多少!?”
可电话打来,最先被抓的并不是那个女人,而是总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与李云崇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
感情太烈,窥得一角,已经伤人。
他一遍一遍地检查着,除了那些冠以部门经理名字——或者说,可以推到部门经理头上的账目,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在他手里。
手一哆嗦,他还是再一遍祈求老天。
何止挺好,简直完美。
“滚——!给我滚出去!”
李云崇依旧擦茶壶,不知道是思考,还是给自己拖延喘息的时间。
李云崇坐在沙发里,抬起头看着他,“你在跟我说话?”
“李云崇!”成芸抓起一只茶杯甩过去,茶杯刮到他的颧骨,避开了,碎一地。
眼前一阵一阵眩晕,但他不能倒。他才四十岁,他前途无量,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就这么玩完了!
“李云崇!”
老婆婆手里转着纺车,悠闲地问:“啊,有老婆没?”
回到家,曹凯的电话又打进来。
蒋律师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曹凯。“先别慌,还都不一定的。先等里面那个的消息,现在查也查不到我们这。”
成芸骤然冷脸。
积木搭到上面,越来越难,但要拆,只需要动下面的几根就行了。
“那个姓周的。”
他手下更用力了。成芸的眼珠翻起,布满血丝,红得如同上妆。她拼了最后一丝力气,往后倒,李云崇被她拉过去一些,退到茶几边。成芸松开手,胡乱地摆动,摸到桌上摆着的紫砂茶壶,握紧,朝着李云崇砸了过去。
地上有血,李云崇的额头上流下的。
好啊,好啊。
手停了。
一如往昔。
保监会到反贪局,性质骤变。
可心底一直有一份惦念,牵扯着她,也鼓励着她。
成芸默然,她的确请郭佳帮忙了。
滚出去,从做了半生的地方滚出去——就像他一样。
曹凯被他的神色吓住了。
手心出汗。
太阳穴跳着,司机好像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李云崇坐得端正,不论何时,他都是体面的,他都是一丝不苟的。
成芸皱眉,“提他干什么。”
曹凯只觉得眼前一晕。
她跟郭佳说,最后不管如何,要把结果告诉他。
空手套白狼,几百亿身家抛给了谁,你在帮谁套取国有资产,若真查到你头上,你敢说还是不敢说。
静了,一切都静了。
你我死了,他也死不了。
“阿南,好大岁数了,出去那么久找老婆了没?”
门铃陡然响了。
李云崇嗤笑,“真有意思,女人真有意思。”他微弯着腰,伸出一根小手指,对她说:“你知道么,就算是今天,我想让他死,也只需要动动指头。”
“江部长那边估计也是闹翻天了。”是被控制起来了吧。
这怎么可能呢?
李云崇没了笑,成芸又说:“他死不了。你我死了,他也死不了。”
他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应对。
没人能看见他的狼狈,没人能看见他的失败。
阿南虚心接受批评,“噢。”
红姨哆哆嗦嗦地要上楼。
曹凯走了,带着微妙的希望。李云崇独坐在沙发里,屋里没有开灯,不知从何时起,他已不喜亮,不喜被照得满是光彩的世界。
只一句话的功夫,刘佳枝热泪盈眶。
哦不,屋里还有人,还有红姨,那个被他要求做事消声,尽量少出现在众人前的女人。她应该在自己的房间吧。
是他的身体,他老了,如果照镜子,他会发现自己白发已满头。
“你疯了!”成芸咬着牙,“李云崇你疯了!”
话音未落,蒋律师已经进屋了,满头大汗,神色惨淡。
风衣把他大半身子盖住,好像亲昵,又好像是在保护着什么。
“我不能来?”
两只手,托着他的后脑。
走廊尽头站着个人。红姨听见了声响,颤颤地从屋里出来。“李先生啊……成小姐啊……”她微弱的声音被李云崇一声大吼打断了。
电话怎么会讲得那么快——当然是没有人接听。
声音就像喝在他的耳边,让他腿根一颤。
“什么?”
阿南站起身,一身黑漆漆的侗族服饰,对襟敞开着。
宣判的那一日,千里之外的榕江,一个信号不太好的侗寨里,有个男人在自家门口干活。
天似乎一瞬变得嘲讽。
李云崇冷笑一声,“那个男人呢?”
他的手机震了,拿出来,低头看短信。
据说被发现的时候,他赤条条地躺在床上,身上只盖着一件黑色的女士风衣。
“我要走了。”成芸拉了一下衣领,“估计很快就查到我这了。”
阴天下,有人等着看热闹。
兵败如山倒。
风水轮流转,一环套一环。
刚转头,一双手就叉在她的脖子上。
一个红灯里,拨了四个电话。
组成我身的,组成你心的。
“怎么回事,给江部长打过电话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
使劲挠头,曹凯咬牙顶着,再一次检查。
只让他一个人去死吧。
“打不通。”
屋外春风吹着,轻抚脸颊,好像在安慰她,劝说她,帮她忆起那段不可忘记的过去。
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女人。
他从来没有离她这么近过。
“他说了!”
半辈子荣华,半辈子心血,如今只有这么一幢空荡的房子。
他再次拿起手机。
无言,曹凯吼道:“我马上过去一趟!”摔了电话。
松开,她的手还捧着他,而他,早就忘了如何动作。
起身,离去,这次她没有再回头。
她的眼睛里还带着没有散尽的血丝。
曹凯已经两夜没睡了。这次雷声很大,不知道最后的雨会下成什么样。直觉告诉他,这一次与之前的所有都不对劲。
往后的半个月时间里,平泰公司被血洗一遍,涉及贪污、受贿、欺诈,侵占国有资产等等罪名,共有十几名重要涉案人员,震惊全国。
电脑、书柜、保险箱……
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影,只有那个女人是真实的。
山里阳光和煦,万物静长,老婆婆转着车,转得心里舒畅,唱出一首大歌,与对面小楼下干活的男人相得益彰,荡漾林间。
成芸俯身吻住他。
一只壶生生砸碎。
真正的大厦将倾。
打开首页,看着窗外皑皑雪山,她提笔写下楔子。
“问什么都不要说。”李云崇终于发话,曹凯马上聚精会神地听着。
他冲着老婆婆说:“嗯,已经有人要我了。”
“很美的。”
她要写一本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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